云南腾冲:让日军官跪了八十年,拒日本人10亿投资不动摇
云南腾冲国殇墓园的苍松翠柏间,那座高不足一米的日军官跪像已在青石板上俯首八十年。雕像身着褪色的日军军服,双手反剪于后,脖颈低垂抵着胸口,膝盖与石板接触的地方被磨得发亮——当地老人说,那是七十多年来祭奠者用鞋底碾出的痕迹。1944年收复腾冲的老兵后代们,至今仍会带着孩子来这儿,指着雕像讲述:“当年就是这类人,把咱们的城墙炸成了碎块。”
1942年5月,日军第56师团攻占腾冲,将古城3000余间民居付之一炬。在城隍庙的墙角,他们用刺刀挑死了试图保护佛像的僧人,又把来不及撤离的妇女儿童关进水牢。远征军老兵赵保存生前常说:“那时候城门口挂着三颗人头,都是因为给咱们送信被抓的老乡。”1944年反攻战打响后,日军在来凤山修建暗堡,用活人当靶练习刺杀,战后清理时,山坳里的尸骨堆得比战壕还高。
这场持续42天的攻城战,中国远征军付出了1.8万人的伤亡代价。年仅19岁的通信兵杨金满,在架设电话线时被炮弹炸断双腿,仍拖着血痕爬完最后十米线路;担架队员寸大妈把独子送上前线,自己则在炮火中往返阵地23次,救下76名伤员。战役结束后,百姓们从废墟里捡来弹片,熔铸成这座跪像,底座刻着:“倭冢,民国三十三年冬立”,让侵略者永远向着阵亡将士墓谢罪。
展开剩余68%守墓人杨正权的祖父杨如轩,曾是修建墓园的石匠。1945年雕像落成时,老人特意在膝盖处凿出细微的凹痕,“要让他永远跪不稳当”。如今杨正权每天清晨都会用软布擦拭雕像,却唯独绕开膝盖处,“这是他该受的罚”。去年有位日本游客想给雕像披上毛巾,被他厉声喝止:“1944年冬天,咱们的战士在雪地里冻掉脚趾时,谁给过他们一条毯子?”
上世纪90年代,一家日本企业带着10亿日元投资计划来到腾冲,提出修复古城墙的方案,附加条件是“移除争议雕像”。当时县财政正拮据,有人算过账:这笔钱能修三条公路、盖十所学校。但在万人听证会上,82岁的远征军老兵李绍白拄着双拐站起来,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弹痕:“我这条命值多少钱?能换走这尊像吗?”最终表决结果是全票反对,县政府在雕像旁补刻了一行字:“金可熔,石可碎,此像不可移。”
在腾冲县城的文星街,“寸大妈豆粉店”的第三代传人寸守勤有个雷打不动的规矩:见到日本客人,必先问“知不知道来凤山万人坑”。三年前有个日本旅行团进店,其中一人说“那场战争是误会”,寸守勤当即掀了桌子:“我爷爷当年就是被你们的‘误会’挑死在灶台边!”如今店里墙上挂着泛黄的照片,那是1944年寸家被炸塌的老屋,墙角还嵌着半块日军炮弹皮。
这种态度并非不加分辨的排斥。2017年,日本老兵东史郎的遗孀带着丈夫的日记来到腾冲,日记里详细记录了日军在腾冲的暴行,最后一页写着“我罪该万死,愿子孙世代谢罪”。在国殇墓园,她对着跪像磕了108个头,当地百姓虽未上前搀扶,却有人悄悄递过一块干净的手帕——那是八十年里,跪像前第一次出现日本访客的眼泪。
腾冲人对历史的坚守,藏在无数细节里。和顺古镇的图书馆保存着1943年的《腾越日报》,泛黄的纸页上还能看到“日军掠走粮食3000石”的记载;县城小学的晨读课,孩子们必背的课文是《来凤山的杜鹃花》,讲述着战士们用鲜血浇灌出的春天。去年有开发商想在墓园周边建温泉酒店,规划图刚贴出来就被人用红漆打了叉,旁边写着:“别让泡澡水脏了烈士的血。”
每年9月14日光复纪念日,腾冲都会响起防空警报。此时全城车辆停驶鸣笛,商铺暂停营业,老人会带着子孙来到国殇墓园,把自家种的菊花摆在墓碑前。去年有个穿校服的小姑娘,在跪像前放下一朵白菊,轻声说:“老师教我们要原谅,但奶奶说,得等他们真正认错才行。”阳光穿过柏树叶,在那尊跪了八十年的雕像上投下斑驳的影,仿佛在诉说:有些债,要用世世代代的铭记来偿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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